东京的出租屋

我们在东京
一间快塌掉的出租屋里
真的烂
天花板渗水
灯闪到像在抽搐
墙角的霉斑长得像地图
地板是冰的
空气也是冰的
就连呼吸 都有点碎掉的味道

但我们靠在一起
就是唯一还活着的地方

她坐在厨房门口
脚伸直
一手夹烟
一手捧着泡面
热气往上飘
把她的脸模糊得像没醒过来的梦

我坐下来
背靠墙
她没转头
只是说：“冷就靠过来啊。”
我靠过去
她才说：“嗯，这样比较像个人。”

然后我们就静着
像两个人刚逃出来
像两个尸体还没被世界发现

“你今天还好吗？”她忽然问
我说不出口
我喉咙像堵了一整座城市的垃圾
只能摇头

她说：“没关系啊，烂就烂吧。”
她说：“你这样我也喜欢。”
她说：“你别再装了，好不好。”

然后我就哭了
操，真的忍不住了
哭得像自己被自己掏空
哭得像终于没人逼我撑住

她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
没抱太紧
但够了
就是那种
“你还在我这边” 的重量

雨一直下
像东京整座城都在淋罪
但我们不怕了
我们不想跑了

她亲我
然后我们操了
不是激情
不是浪漫
是活着
是抓住对方说：“拜托你不要走” 的方式

做完后我们没说话
就那样靠着
她点了根烟
我看着天花板裂开的那道缝
心里想：

这世界那么烂
但她还在这里
我还在她旁边

我真的
不想逃了

如果这一刻
就是人生最后一幕
我也愿意
就这样靠着她
看世界慢慢崩
慢慢碎
慢慢
烧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