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要靠岸。」

我們在撒丁島
從Olbia出發的小帆船
沒有航線
沒有目的
只有太陽照下來
整艘船亮得像夢

我躺在船艙的床上
身上只蓋著一層薄薄的白布
陽光透過小窗
灑在我的胸口
像是誰用手指輕輕畫過我這些年的傷痕
但這一次
不痛了

她在甲板上
背光
風把她的頭髮往後吹
她站得很直
像從來沒被這世界打垮過
我看著她的背影
心裡忽然很安靜
安靜到我有點想哭

我輕輕叫她
她回頭
沒有笑
但眼睛是亮的
像整片海都灌進她的視線裡

她走進來
坐到我床邊
我們沒說話
真的沒說話
她只是低頭
吻了我一下
很輕
輕到我以為是風碰到我的嘴唇

然後我們就開始了

不是急
不是餓
不是發洩

是那種——
「你還在」
「我還在」
「我們還沒死掉」 的那種結合

她壓在我身上
我們的皮膚貼著
中間什麼都沒有
連語言都拿掉了

只有呼吸
只有船的輕晃
只有遠處的海鳥偶爾叫了一聲
像這世界在為我們證婚

我看著她的臉
她眼睛沒閉上
一直看著我
像在確認
像在說：「你有我。」

我伸手抓住她的腰
那一瞬間我知道
操
這世界那麼大
那麼吵
那麼亂
但我找到了她
我他媽真的找到她了

我們慢慢來
不急
像一場從未被允許發生的愛
終於
在這艘船上
在撒丁島的光裡
被允許了

做完後
她側著身躺下
背對我
我從後面抱住她
我們都沒穿衣服
但我們什麼都有

風還在吹
船還在飄
我們沒方向
但我們終於有彼此

我在她耳邊說：
「如果這艘船漂一輩子我也願意。」

她回頭
親了我一下
輕輕說：
「那就不要靠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