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们站起来继续跳

夜。
电断了。
舞厅黑了。

窗外的火光闪了进来,
像鬼影,像火焰的舌头,舔着水晶吊灯的尸体。
谁关了灯?
没人说话。

钢琴停了。
转盘停了。
指挥挥了一下空空气,
手停在半空,没人再看他。

高射炮响了。
不是苏联人进来了。
是他们在天上。
在天上。
在天上轰。
在轰那些想逃的鸟,想投降的魂。

我们还在。
舞厅还在。
黑的。
热的。
一股烧焦的味道从通风口钻进来。

有人说话。
但听不清。
是咳嗽,
还是笑?

一个女军官提起裙角,
踩着节拍。
一个将军脱下手套,
打了个响指。

节奏又来了。
谁在敲桌子?
谁在踩地板?
谁在用靴子敲打混凝土的节奏?

他们跳。
没有灯。
没有乐。
只有脚步。
只有喘息。
只有一点一点发烫的空气。

有人倒了。
没人扶。

炮声又响了。
更近了。
不是打我们,
是打别的什么。
也许是未来,
也许是昨天。

灯还没来。
窗外亮了又暗。
像是世界在抽搐。

然后他们停了。
又站了起来。
有人笑,
有人把杯子丢在地上。

没有碎。
地毯厚。
连毁灭都软。

他们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站起来继续跳。
继续跳。
继续跳。

没人说话。
空气说话。
空气说:“还没结束。”
空气说:“继续。”

于是他们继续。
继续跳。
继续跳。
继续他妈地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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