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想走,
她说她想走。
她站在厨房门口,手还沾着洗碗的泡沫,
他说:“你又在想那个鬼城市了?”
她没回头,水哗哗地流,像是在掩盖什么,
她说:“我只是……不想就这么过下去了。”
他靠着门框,一只拖鞋踩得斜斜的,
说话的声音很轻,像他不敢太用力,
他说:“这就叫‘这么过下去’吗?
每天三顿饭,有房,有我。”
她笑了,
不是开心的笑,是那种委屈到极致、翻出来一点冷笑的笑,
她说:
“有饭?我做的。
有房?你爸妈的。
有你?你他妈昨晚打游戏到两点,
我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像个寡妇。”
他愣住了。
她没再看他,低着头,像在看自己的手是不是还沾着那点泡沫,
其实她知道,那不是泡沫,是她这几年攒下的失望,终于他妈的溢出来了。
她说:
“我不是不爱你,
我是真的不想有一天回头,
发现自己这一辈子只走出过这条巷子。”
他说:“你知道城市什么样吗?”
“你知道地铁有多挤吗?你知道房租贵得像抢?”
“你知道你在那种地方,哭都没人看你一眼吗?”
她点头,
她说:“知道。”
“可我宁愿哭在四环边上的出租屋,
也不想在你妈炒菜的油烟味里,
把自己一天天熬没了。”
他盯着她,忽然说:
“都市一定漂亮吗?”
她沉了一下,没立刻接话。
她的背影站得笔直,像是那句问话没有砸碎她,反而让她站得更稳。
她说:“不一定。”
“但这里 一点都不漂亮。”
屋里安静得像炸弹刚爆完,
连空气都不敢喘气。
她说:“你不懂。”
“你有你的‘可以’,我有我的‘不甘心’。”
“我不想做一个每天都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的女人,
你不觉得那他妈的才可怕吗?”
他看着她,
第一次觉得她的眼神那么远,远得像不属于这里,
远得像已经搬进了她脑子里的那个城市。
他说:“所以你要走?”
她说:“我早就走了。”
“我每天洗碗的时候走一点,
每次夜里醒来你在刷手机的时候走一点,
每次你说‘就这样挺好’的时候走一点。”
“我走得他妈的太久了。”
“我现在 只是终于 到门口了。”
她没有哭,
他也没有挽留,
门没关上,
风进来,把锅盖吹得轻轻响了一下,
像在提醒他们,
这顿饭,还没吃,
可这段关系,已经凉了。
她走了,
不是奔向什么大城市,什么霓虹梦想,
她只是再也不想
在一个不再爱自己的生活里,
等自己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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