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 还是爱人

我见过很多离别
但没见过哪一次
不是从炽热开始的

他们也是

他们也是

他们相遇
偶然的
是雨天
是电梯
是书店
是咖啡馆
是地铁
是擦肩的体温
是多看一眼
是命运的玩笑
是系统的漏洞

他们相遇了
他们都笑了
他们都觉得像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
不是彼此
是自己
是那个未完成的自己
突然在另一个人身上
被补全

他们说
我们太像了
我们太像了
像一个灵魂拆成了两半
终于重组

他们开始了
短信
电话
语音
视频
见面
牵手
接吻
做爱

分享过往
交换秘密
撕开自己
用热吻缝起来
咬住对方的伤口

别怕
我会在
我一直在

他们的眼里只有彼此
他们的世界就一间屋子
门关上了
爱就发酵了
他们以为能这样过一生
他们他妈的真的以为
爱能对抗一切


爱怎么可能对抗一切
连明天的天气都对抗不了
连心情不好都处理不好

然后
开始变了

新鲜感
一点点退烧
热情
一滴滴蒸发

不再秒回消息
不再通宵聊天
不再在意穿搭
不再对每次见面心跳

她说你是不是没以前那么想我了
他说没有
她说你是不是不在意我了
他说没有
她说你是不是
早就不爱我了

他说没有没有没有
但眼神早就泄了密
但手指早就没力气
但他的沉默
比“我不爱你了”
更像实话

开始敷衍
开始逃避
开始没话找话
开始宁可不见
开始“太忙了”
开始“你先睡吧”
开始“这件事你别问了”

他们不吵
但沉默变得比争吵更可怕
他们还在一起
但像两个幽灵
漂浮在同一个房间里
擦肩
冷眼
低头
各自活着

她不再化妆
他不再期待

她开始打开社交软件
他开始下意识关掉消息提示
她开始对镜子发呆
他开始对朋友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要不要继续”

没有出轨
没有爆炸
没有背叛
只有冷淡
只有疏远
只有心跳慢慢降温
只有两个人
从火焰
变成灰烬

他们分手了

没有眼泪
没有拥抱
没有“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吧”
只有一句
“就到这吧”
然后
拉黑
删掉
沉默

她躺在床上
翻着他们的合照
想起他说过的“我永远不会走”
想起自己回的“我也是”
想起
就想笑

他坐在出租车里
听见那首他们第一次接吻时在放的歌
突然想下车去跑去告诉她
“我们别分了行吗”

也只是想想

所有的离别
都像这样
不是刀子
是钝器
不是撕裂
是磨损
不是突然不爱了
是渐渐没了力气去爱

不是不想留

他们都累了

他们都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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