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超市一定要买东西吗

她走进超市。

她一个人走进超市。

没有购物车。

没有购物袋。

没有目的。

她的脚步很轻，像是怕打扰了什么。

她从入口走到洗发水那一排。

她站了几秒。

没动。

又往前走。

她走过冷藏柜。

灯光打在玻璃上，反着她的脸。

她不看自己。

也不看别人。

她只是走。

一排排货架像一堵堵墙，包围她，筛选她。

她试图找到一个空隙，但哪里都满。

她停在方便面区前。

排面整齐，品牌密密麻麻。

她什么都没拿。

继续走。

工作人员注意到她了。

她感觉到那种目光——不是恶意，是程序化的质询。

那人走过来，声音柔和：

“请问您在找什么？”

她摇头。

“没有。”

“那您……想买点什么吗？”

“我不知道。”

“您不知道？”

“嗯。”

“那您为什么来？”

“我只是……看看。”

“看看？”

“看看我是不是还需要点什么。”

沉默。

他盯着她。

她低下头。

他叹气。语气多了点重。

“没人是随便看看。”

“您来超市，肯定是有目的的。”

“哪怕只是一瓶水，一袋糖。”

她的手指握紧，捏得发白。

她不动。

他还站着。

等她认输。

等她承认她其实也需要点什么。

等她变得合理。

变得像其他人。

她忽然抬起头。

眼睛干涩。

喉咙疼。

声音从身体最里面冲出来。

她突然大声喊道：

“来超市就一定要买东西吗？！”

整个超市安静了一秒。

是真的安静。

像有人突然切掉了背景音乐。

像每一排货架都在屏住呼吸。

有人回头看她。

有人快步离开。

工作人员站着没说话。

她站在原地，身体微微发抖。

不是因为愤怒。

是因为她撑得太久了。

她不是真的想买什么。

她也不是真的想拒绝什么。

她只是想知道，一个人可不可以存在于一个空间里，而不被逼着消费。

不被问、你想要什么。

不被要求、你总该需要点什么。

不被认定，空着手，就是浪费时间。

她只是想知道，她能不能只是看看。

只是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
什么都不想要了。